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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蝴蝶

发表日期:2006年11月25日  本页面已被访问 5169 次

玉蝴蝶

囗 萧楚浚

  
  当乐队奏完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我猛然发现台下的人已寥寥无几,有两个情侣在情意缱缱地窃窃私语,女的不时发出几声低微而愉悦的笑声,其它的全都形态各异地趴在桌子上酣然大睡。我扭头问身后正在收拾器材的刘岩,“今天不是星期六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如此冷清?”
  “是啊,管它呢,反正我们也累了,早点收工求之不得。”他头也不回地答道。
  “先别收拾,我再唱一首歌。”
  这时他才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我,然后用眼神瞟瞟台下,意思很明显。
  “没事,我唱给自己听。”我固执地说。
  因为这首歌基本上没有伴奏,我随即唱了起来。我全然不知为什么突然我会想起这首歌,这首在我记忆中沉寂多时的歌瞬间鲜活起来,伤感的情绪随歌词缓缓流淌。在我浅唱低吟的同时,我隐约感觉有一种特别的眼神在望向我,它就在我的不远处,我一直没有发觉,而此刻,这种直觉愈加强烈。我抬头开始搜寻这道眼神,终于,在一个角落,我发现影影绰绰坐一个女的,因为台下灯光极为幽暗,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庞与衣着,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也在正望着我,而且已经很长时间。我就这样迎着她的目光继续唱着,可心中却惊疑起来,这是个什么女子,为什么这么专注,她很喜欢这首歌吧,或者我演唱的情绪感染了她。我边唱边猜测,似乎是一刹那,一个名字在我脑海闪现,陆菲,是她,是她?应该是她。于是,我不假思索地仍下手中的吉它跑下台去,她好像看出了我的意图,起身疾步走向酒吧门口,我加快步伐追去,当我出了门口,左右张望,光影交错的大街上除了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空无一人。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的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啊
  幸运的是我 曾陪她们开放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去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们已经被风吹走 散落在天涯
  1
  那个炎热的夏天大部分的时间在我的记忆中无比的清爽。高考结束后我犹如一只飞出长久禁锢樊笼的鸟儿,重获自由开始能够姿意飞翔。我丝毫不为能否录取大学而同其它同学那般惶惶不安,志愿填写时只按粗略的估分报了第一志愿——山东大学中文系,我的想法是,能录取固然好,落榜则可另谋它路,脱离与我苦大仇深的高中生涯便是一大顺利,倒是一旁的女友为我的轻率忧心忡忡。当时,天生我才必有用的信念在我的言行中崭露无遗。第二天我还与女友去了一趟南昌游玩,其它同学包括那些老师所预测的名牌高手都在为收集录取信息忙得焦头烂额。

  随后漫长而愉悦的暑假在我的面前铺展开来。我与几个兄弟从家里各自弄来一笔不小的费用筹集起来以资玩乐。很多时候我骑着我爸的摩托车与兄弟们奔驰在县城的大小街巷,我们压抑日久的激情如泉涌绵绵不绝,别了雪白般的试卷,别了老师的疾言厉色,别了那些每日与你相对、令人讨厌烦的男生女生的面孔,别了让人窒息的教室,别了循环往复的从寝室到教室到食堂的三点一线……原来生活可以这般鲜活,如此激荡。

  其间,我还了结了一件于我不大不了的事,与女友分手。不少朋友对此的看法是,我从与她的开始就注定只是游戏,如今游戏到了终止的时候了。而我却始终无法辨别清楚,在一起的日子,我是否只是因为漫长枯燥的学习寻求一种消遣抑或一种安慰,而不可否认的是一段时间里她让我那样深深迷恋,也因与她产生的种种不快而锥心疼痛。就在我起笔写下这些文字的同时,关于我们的片断居然能够如一个爆米花似的电视屏幕因信号加强而渐渐清晰起来。

  选择与她分手的那天,与暑假的每天一样毫无二致,太阳依旧孜孜不倦地向人们释放永无止境的巨大能量,街上红男绿女、车水马龙乐此不疲地为这座平凡的县城制造喧嚣。下午三点钟的光景,我到了那间我已然熟悉的她妈妈开的美容店。店里与热闹的大街相比显得异常冷清,没有一个顾客,她和她妈妈正在吃西瓜,见我来了,她妈妈招呼我吃西瓜后就出去了。我这次突如其来的到来让她惊喜略带疑惑,以往我都会跟她先说一声,另外我也有些时间没到这来了。
  “想我了吧。”她笑脸嘻嘻地说,一边把我引到后面房间的沙发坐下。我眉头一扬,顺带摸了一下她的脸。我不想很快就让她看出任何异常的征兆。在彼此聊了一些索然无味的话后,她极有兴致地要我同她看一个爱情片,名字我忘了,就在她准备起身拿碟时,我拉住了她。重又坐下的她不解地问,“怎么,你看过了吗?”
  “我们分手吧。”我毅然地说出了这句话,语气在我预计中的冷漠。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话怔住了,先前的兴致在脸上一扫而光,似乎为了证实此话的真假,她支吾着又问了一遍,眼睛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我。我照刚才的语气再次重述了让她如遭电击般的那几个字。
  “为什么?”她的神情开始缓和下来。
  “我不爱你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的回答简短而决绝。
  “你这个混蛋!”她瞬间咆哮起来,疾速冲到外面的正厅,重重在靠在理发椅上掩面抽泣。良久,我走到她身边说,我走了。出店门口时,她急促地叫了我一声。我转过身,她已泪流满面,额头和耳颊处几缕头发湿粘在一起,眼睛模糊一片。“能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她这样问我,声音哽咽嘶哑。我点头默许。

  晚饭是她妈妈在隔壁饭店定的,格外丰盛。席间我可以看出她妈妈丝毫没有发现我俩的异常,如往常般热情地给我夹菜倒酒。偶尔我会不紧不慢地回答一些她妈妈地问话,她则闷头不语。吃到一半时,她突然扔下碗筷跑了出去,进了美容店。接着,我也跟了过去。房间里,她整个身体趴在沙发上,“没事吧?”我有些不安地问。她沉默不语,我怕她抑制不住又哭了起来,说声我走了,转身离开。

  街上华灯昼亮,喧嚣不减,到处是三五成群出来觅地方休闲纳凉的人们。我狠狠地呼出几口气,脑中空空如也。不久,一辆自行车在我身边急速刹住,是她,没想到她追出来了。为了不至于拖泥带水,我毫不理会地继续向前走去,“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吗?”她跟上我的步伐大声地问。
  “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我头也不回地答道。她更加大声地叫了我名字,引来几个好奇的路人驻足。
  “你就真的这么绝情吗?我不明白,我不相信。”路灯下,她的眼神凄迷,白皙的脸庞滑满泪痕。我淡淡地说了句你回去吧,然后继续我的前行。几分钟后,我听到身后响起沉重缓慢的自行车的车轮声,渐渐远去。

  我径直来到了广场,这里已充斥着各色人群,白天的燥热消退,凉爽的轻风更添了人们的狂欢的兴味,变幻多彩的灯光洒落在人们的脸庞上悠忽不定,起伏的声音洋溢着不同的喜悦,在广场上空层层荡漾。很多次我都在这里与几个兄弟花十几块钱唱卡拉OK,围坐一起吃炒田螺,喝不同口味的冷饮不同牌子的啤酒,觥筹交错。过了一会,我在一块草坪上躺了下来,夜空中零散地点缀着几颗星星,不远处的情侣在温存缱绻,偶尔有几个人在我身边纵横而过。我痛苦吗?不不,没有,这些天我一直很快活,没有拘束,有大堆意气相投的朋友相伴。我只是有些伤感,没错,突然意识到要永久离开她的伤感。那为什么我要离开她?唯一理由是,我与她在一起越来越感觉不快乐,而我永远只能做自己,制造爱情假象只会是虚伪与痛苦。

  之后的许多时光,我与她没有任何联系,也没过想要打探她的消息。在我生命中她已若一缕轻烟,丝丝散去。 

  2
  到了一定的时候,我身边的几个好友陆续接到不同院校寄来的通知书,而我的却姗姗没有来到,不过我没有太多的沮丧与失落,早在得到那个与山东大学中文系相差十几分的分数时我就知道我的落榜。与此同时父母对我的冷嘲开始在我的耳边此起彼伏,在我作了一次不以为意的回应后我就对她们连绵不绝的话语光怪陆离的脸色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我一如往常地游际于几个兄弟之间,或许因为在那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我默然作出了暑假结束就出外自谋出路的决定,我更加纵情地在每个白天和夜晚晃荡在县城大街小巷,在拥挤而弥漫着电脑辐射的网吧看着QQ里的头像上下的闪动,在CS里无数次被对手暴头,凉爽的夜晚坐在沿江路喝着冷饮看着霓红灯映照成色彩斑斓的锦江,在KTV心头割肉般一挥几十块钱换来一个小时酣畅淋漓的K歌。很多次的是,我骑着摩托车,头发衣袂在燥热的空气中恣意飘飞,于汹涌的人群中轰鸣穿梭,引起阵阵惊呼与咒骂。
  雷雨交加的一个夜晚我驰骋在一条阒静无人的公路上,远射灯被粗大的雨点劈成断断续续,平坦坚硬的路面与雨水撞击出噼哩啪啦的声响,已然模糊了双眼的我望着漆黑的前方,我不知路会通向哪里,可内心深处却喷涌出阵阵无以言喻的兴奋与激荡,右手情不自禁地聚然间轰到我从未试过的八十码,我感觉我开始在空中飘飞,惊恐与刺激交杂,就在我以为那个夜晚整条公路都属于我一个人时,猛然一片昼亮占据我所有视线,随之巨大的轰鸣声鼓荡而来,惊恐慌乱的我感觉死神正朝我冲杀过来,我茫然地偏了一下车把,然后就有一股强劲的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

  本就因我落榜而怨责不断的父母看到我的所作所为更加怒脸相对,父亲让我不要再碰他的摩托车并新买了一条粗锁链,另外不给我任何费用。瞬间我成了一头困兽,几乎整个八月我都是呆在家里,时间变得极度的缓慢,我不与家里任何人说话,只有在偶乐看到一些轻松电视时才能缓解我的沉郁,同时我也无奈地拒绝了好友的各色邀请。
  终于有一天,我忍受不住父母掌控着的几近令人绝望的气息,我渴望着寻求一种方式能让我蓄积多时愤懑发泄出来,对了,是速度,只有速度是无可以拟的方式,于是我趁一次住在同一楼的我舅舅的轻骑钥匙忘了拨下时,飞快地轰起油门在家门前的公路上往县城的方向奔驰而去。速度渐渐加快,然后趋于平稳,我积压的所有郁闷也如一团浓重的乌云被风吹散而了无踪迹,一路上我欢欣异常,在接近县城时我掉头回去,一是摩托车没牌照不能通过检查,二是城里人多不能开太快,返回时公路上车辆极少,我随心所欲地调节着速度,当要经过我家门口时,我担心被舅舅叫住拿回摩托,索性两眼向前,加大油门,以便一闪而过。而事后却证明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原来舅舅发现摩托车不见了,轻易就猜到是我骑走了,他马上告诉了我父亲,不知我的行为是在他们看来很严重的事还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无事可做,当骑着摩托车的我出现在家门口的路段时,父亲声音尖锐地叫了我一声,虽然我想充耳不闻,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扭了一头,扭头的同时,手随之轻微偏了一下方向,由于轻骑本身车轮小加上当时速度极快就等于一个很大很快的转弯,就这一下,我被车抛了下来,在路上滚了几米远,落地的一刹那我脑海迅疾地闪现雷雨夜的那个情景,我预感我的生命就此终结了,来不及想其它任何事,那样的无喜无悲。
  庆幸的是,我全身上下只有手臂和膝盖处有部分擦伤,最严重的就是右手肘关节有一块肉与地面摩擦剜掉了,里面的白筋突兀地展露出来,很快血就涌出来一滴滴往下掉。我忍住疼痛,惶恐地走向屋里,门口站着父亲、母亲、舅妈,舅舅正扶起飞出十几米外的摩托车。首先是听到母亲咬牙切齿的声音:“怎么没有摔死啊!”,父亲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不会骑乱骑个什么劲啊!”,舅舅则心疼地检查车有多少擦伤,舅妈说哎啊啊以后难看死了。我埋头默然走上楼,上阶梯时我突然打了个冷颤,脚没踩准摔了一下,血滴得更快了。到了房间,我找来碘酒、毛团、布,擦洗和包扎,当我换下划破且沾有血渍的衣服时,他们几个人的声音依然不断地从楼下传来。 

  3
  时间晃入九月。一封莫名其妙的通知书竟然在某一天如天降其物般飞到我手里,如被解咒的父母瞬间和颜悦色起来,虽然只是一般本科,他们却认为这个专业极经济实用,强有力的证明是同一条街上的那个赤脚医生自己开个诊所一年至少也有一万多的收入。而我当时诧异的是,我何以被这样一所学校录取,思虑良久后恍然大悟,原来在填志愿时,为我忧心忡忡的女友为了我不至于没有后路在上面硬是帮我填了“服从调剂”,此后在学校与同学谈及此事,发现不少的人就是这样来到了那个学校,令我啼笑皆非。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通知书到来前的我心里免不了对大学充满向往。于是,怀着对美好校园风景及漂亮女生的向往我到了这所学校。
  不久,我的希冀便一个接连一个地破灭,在寂寥的夜空中轰然作响。

  到得学校才知,我们新生所在地方是学院的一个分部,本来是当作二级学院的,但因大规模的扩招学校本部容纳不下,所以让大二和大一的暂住这里,据上面说,目前在南昌的湾里区正在兴建新校园,到第二年的时候本部的和分部的学生都可以搬过去。
  学校一望无余,毫无风格的几幢楼房硬生生地分布在学校的四个角落,它们就包揽了全校学生的吃饭、住宿与学习,花园树林亭阁长廊之类的休闲场所无处觅踪影,屈指可数的几条小泥路也是起伏斑驳,一块未经整修的足球场终日黄沙漫天,内置的一个小工厂终日不知疲倦地轰鸣。
  由于学校临近赣江,大风不断,有时风力猛得可以吹得人摇摆不定,遇上雨天更是痛苦不堪,雨伞尽被折断毫无作用。同时也因大风发生了不少为延绵不绝的枯燥生活增添欢娱趣味的事,在此叙述几件:一日,一个男生悠然自得走在女生宿舍楼下,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东西挂在脑袋上,拿下一看,原来是女生的胸罩,此人顿时哭笑不得,抬眼四望发现居然还有不少飘落在地。某日大雨连绵,雨停时学校各大小道路水深已能没人膝盖,一室友突发奇想兴奋不已,纠一伙人到男生宿舍后的小鱼塘捉鱼,令人诧异的是居然收获不小,当天晚餐便多了一道水煮鱼,其实雨水早已漫过鱼塘,好多鱼到处游窜,到了水退后在不少路道草坪上还发现为数不少的死鱼。另外还听说某个男生大半年没穿过自己的衣服,原因是每天都有学生晒的衣服吹落,堆积如山的在管理员处,此人便屡屡冒领,管理员也无法对号入座确认物主。

  报到的那天,学校人群熙攘,各处旗帜飘扬,好多学生会的人帮着新生交款、办证、找住处,初来乍到的我感觉极为温暖,对那个帮我的学会生副主席感激不已,不过后来便发现此人城府极深,擅勾心斗角,而且知道原来之所以那么多学生会的人倾注热情接待新生,男生大部分是为了借此泡妞,女生为了寻觅帅哥以便日后进一步发展。之后每年,我身边的不少同学也加入了此行例,甚至包括恋爱中的。

  我所在的寝室十人,一半北方的,一半南方的,俨然南北对峙的阵势。由于都是同龄人阅历相彷,很快彼此便熟络起来,但时间不长,每个人便本性全露,全然不见初见面时的拘谨恭谦。其间我发现寝室里大部分家伙还是处男,而且不少是从未碰过女生的手的,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基本上全校男生的状况皆如此,由此可知,这里的学生是没有什么所擅长的。熄灯后,寝室便开始用淫秽粗鄙的言语谈论女生,不时还有人租来毛片以慰饥渴。

  在对大学的新鲜感丧失以后,生活便无法避免地开始陷入单调枯燥的循环。 

  4
  汽车在学校门口停下,我打开车门下车,寒风随即席卷而来,嘴唇很快被冷冻,继而漫延到脸鼻子耳朵,我拉上外套的拉链向校门走去。旋即,车子悠然远去,后面的尾灯在夜色中拖出一道红色的曲线。

  卫门小伙子从沙发起身向我走来,诡异地微笑,指了指手腕上的表。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他。“十点半了,快点回去,宿舍要关门了。”他自个点上烟抽了一口对我说。烟的味道令我感觉很温暖。我笑笑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去。

  这是一个南昌的冬天,非一般的冬天。后来还下了两场虽然不大却久违了三年的雪。
  我读大一。

  寝室的那些家伙不是喧闹地打着牌就是围着电视机盯着那年年岁岁从不间断的连续剧。大家都习惯了这种状态,不会想着另外的生活轨迹。我打开热水瓶,准备倒水洗脸,瓶口冒起腾腾雾气,电话响了,离电话咫尺之距的龚小明一手捏着牌一手操起听简大喝一声,“找谁?”尔后便一脸嘿嘿笑地把听简递给我。

  是周红打来的。
  “一连几个电话你都不在,到哪去了?”她的声音暖暖的,带点幽怨。
  “在外面有些事,”我呵呵一笑,“你最近过得怎样?”
  “还好啦。”她支吾了一下。
  “别骗我,我听得出来。”我的嘴角努了一下,习惯性的。
  听筒里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气,“有些寂寞,不知要做什么,就找你啰。”
  “明天我去上课,再不去我就得把我们哪个教室都忘了。”我自嘲地说。
  “知道就好。”
  “呵呵,要熄灯了,我还没洗脸呢。”
  互道晚安,挂电话。

  周红,一个同班女孩,一个偶然认识的女孩,一个我对之若即如离的女孩,一个时常忘记而突然记起却异常清晰的女孩。

  5
  次日,室友们对早起的我投来诧异的眼光,纷纷调侃说浪子回头了,我笑言是想念英语老师了。刚进久违的教室,一眼便瞥见周红,秀丽的长发依旧披肩而下,粉红的外套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衬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发现我来了忙招手让我坐到她旁边。
  “你居然没走错教室,不错啊。”她的微笑中带着调皮。
  “本来会走错的,不过我闻到了指引我的一种特有气味,于是循味而至。”我开始打趣。
  她立即来了兴致,“什么气味啊,这么神奇。”
  “除了你的香味还有什么能引我入胜呢。”我尽量不动声色地说出这句话。
  “去你的,油嘴滑舌。”她的脸上一片绯红。
  “油嘴滑舌?难道你尝过?”
  她一时语塞,用手轻掐了我一下。

  所有的课程我上得最多的就是英语课,倒不是我对英语富有多大兴趣,主要是因为英语老师是位让人欣心悦目的漂亮的年轻女人。不难发现,凡是英语课,男生的缺席率是最低的。她第一次走进我们教室时让我兴奋不已,误以为她是我们班迟到的一位女生,马上悔恨自己眼光不够敏锐,几分钟后,这种兴奋倾刻消失殆尽 ——她走上讲台,开始她的讲话:“Holle,everyone,form now on,I am your Englishteacher。 Nice to meet you……”。曾有一段时间,我们班上男生对英语老师相貌身材及是否有男友争论不休,争论的结果是,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她毋庸置疑是一个美女,另外由某男生与她的一次闲聊中得知,她的男友是一位高大帅气的军人,不久将结婚,于是不少男生心照不宣在暗地里不乏痛苦地斩断了对英语老师的的种种想法。
  此外,英语老师声音极为悦耳动听,令人如浴春风,着装时尚得体,气质斐然,性情善良温柔,第一学期的英语考试所有学生全部通过,其中有不少是英语成绩烂得一塌糊涂的。
  元旦那天,大雪纷飞,许多同学要求与英语老师拍照留念,不少男生更是趁机揩油,当时我不在场,至今悔恨莫及。

  “晚上一起吃晚餐吧。”临近下课时周红问我。
  “求之不得。”我答应得非常爽快。

  食堂照例是人声鼎沸,往常我都是打了饭直接回寝室吃。这次我特意订了个小包厢,请她点了几份菜,其实食堂的包厢不外乎就二楼另置的几个小房间,有扇门可以与大厅象征性地隔开来,不过氛围稍微好一点。
  “我点的菜不知你是否喜欢?”她略有些担心地问。
  “没什么,反反复复这些菜,都习惯了。”
  我的这句话让她马上舒展开来,她的吃相很文雅,轻巧地夹菜,然后缓缓放入樱桃似的小嘴,没有发生任何声响,不像很多女生粗鲁地大口咀嚼。突然我觉得只吃菜略嫌单调,于是提议喝点酒,她挑了一下眉头说,“行啊,不过我不太会喝哦。”之后发现她喝酒也是一小口小口的,完全是一副淑女的样子。几杯酒喝下去后,我们的话随之渐渐多起来,酒果然是作用非凡。
  “这些天过得如何?”我的脸因酒精的作用开始微微泛红,她倒是白皙如常。
  “还能怎样,除了上课就闲得无聊,不知做什么,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上课也很无聊。”她笑了起来,“倒是你的行踪很神秘,经常教室里连个鬼影都见不到,你都在做些什么啊?”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好奇。
  “要连鬼影都见得到,那你就不是人了,呵呵。”
  “好啊,你骂我……”她撅起小嘴,一副嗔怒的样子,煞是可爱。
  “那我罚酒一杯,行吧。”我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顺便回避了这个话题。
  不久,我们吃完饭,时间尚早,我们便决定到校园里散散步。

  冬季已至,空气中弥散着阵阵寒气,偶尔还刮起一点风,不过与刚吃完饭浑身微热的我们很是相宜。借助零星的几盏路灯的昏黄灯光,可以看到四处人影交错,其中理所当然有不少情侣漫步,同时也可见学校的寒酸程度,由此情侣们在众目睽睽下幽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往学校工厂后面走去,到每一个新的地方,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先四处游逛,目的是寻觅尽可能风景优美或是繁华的地段以便欣赏游玩或方便购物。据我所知,工厂后面可能是一些稍有身分的人的居所,所以周围略有装饰,那条路上随处是两旁树木凋零的落叶,踩在上面在夜空中沙沙作响,远处灯光的照射更添了一种幽幽的朦胧感。走了一段路,突然意识到彼此都没有说话,我扭头望了望她,披肩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秀丽的面容在夜色下多了一份妩媚,令人心神荡漾。我情不自禁叫了她一声,她望向我应了一下,然后彼此又陷入沉默。
  这种气氛美好中透着一丝尴尬,我想到抽支烟,以前我对抽烟深恶痛绝,大学不久我便自己染上这种恶习,且欲罢不能,主要是班上一个家伙每日一包地抽烟,与我相识后每次遇见都热情地发烟给我,几次拒绝后他依然如故,后来觉得盛情难却便试着抽起来,同时有那家伙指导我吸烟方法,由此坠入“深渊”,刚开始是有烟则抽,不久就发展到自己买烟的地步。
  “我抽烟不介意吧?”
  “嗯,没什么,我不介意。”她的神情显现出一种意想不到的惊讶。
  “是不是觉得我比较那个,就是比较堕落。”我点燃烟抽起来。
  “没有,没有,”她赶忙辩解,“其实我觉得你很特别。”
  “哦?”这时我倒诧异起来。
  “就是觉得你言行与许多男生不一样,很与众不同,不过我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来,对了,记得那次班会,大家都对班主任那道貌岸然又啰啰嗦嗦的讲话很反感,不过,也只有你能出其不意不动声色地嘲讽他一番。”说完她兀自笑了起来,随之,我也笑了。
  差不多快到路的尽头时,我已兀自抽完三支烟,这时,她突然说了句“我冷”,我转过身,不假思索地牵起她的手,我丝毫没有考虑她的话是否是一种暗示我便冒然行之,不过她没有挣脱的意思,接着我又双手搂住她的腰,这时,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惶恐,稍纵即逝,然后一股更大的力量促使我向她的嘴唇吻去。她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油-嘴-滑-舌啊?”悠长的一吻后,我打趣地问道。
  “去你的,满嘴的烟味。”说完,她瞪了我一眼,随即又“噗哧”一下笑了起来。
  良久,她幽幽地问我:“你喜欢我吗?”
  我迅速地答道:“喜欢。”
  “骗我。”
  她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出乎我的意料,暗自兴奋的我瞬间被怔住了。
  “要是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从不见你主动找我?”她的小嘴再次撅起,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片刻,我回答道:“我比较尊重女性,所以把主动权让你给啊,呵呵。”
  这个回答我自己都觉得很狡黠。

  十点左右,我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上楼时,她回头叮嘱了我一句:“以后少逃点课,这样对自己总是不是好的。”我点点头,然后就听到她“蹬蹬蹬”上楼的脚步声。 

  6
  我经常逃课,心安理得,这个专业那些课程我不喜欢,也没什么意义。我有感兴趣的事,理想余烬未灭,我选择追求,即便迷茫,即便跌跌撞撞,甚至头碰血流,我一败涂地也要看着一片绚烂如虹。老头疾言厉色,苦口婆心,我强忍着置若罔闻。老头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个慈祥但又保守顽固的人。

  命运让你来到这里,你就得接受适应,就得循规蹈矩,如果你想生存下去的话。这是老头经常在我耳边灌输的哲学。每当这时,我就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想上厕所。老头子的眼神很悲哀我的笑容很忧伤,我知道,不过他不明白。

  旷课四十三节,缺席会议六次。这是纪律委员对我一丝不荀的关怀,太感谢了。只要他一交到系里就成了改造颓废分子的楷模了。

  走廊里的风声呼呼而过,电话里父母的责骂猜疑滔滔不绝,为什么会拿不到奖学金?天天上网啦?找女朋友啦?不想读就给我卷被子回家!父母赚钱是养猪的啊?这个月不会再给钱了,你自已看着办吧。

  我从未放弃追求爱情,别问我爱情是什么,我只是离不开爱情,我像一个冷眼的野兽,爱情的潜在性尽收我眼底,随时伺机而动。一个个的黑夜我漫步长街,游移的夜风吹起我的长发飞扬,朦胧的路灯下我拉长的影子让我感到一种迷人心醉的气息。

  如果我是一颗爱情的种子,是什么让它萌芽了,是什么让它饱经风霜却仍然傲然于世?我时常想着,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站在宿舍楼空旷的楼顶上,仰望着变幻的天空吐出团团烟圈,静静看着它慢慢消散。

  从头至尾,爱情从不曾出现,或者说刚刚有意附在某个女人身上,可很快感觉不合衬便悠忽离去。别指责我不够耐心,别埋怨我不够敏锐,我只认为我不够运气。

  既然我为爱而生,什么时候我可以为爱而死呢?我不止一次如此矫情地想。让想笑的人笑吧,我还是要对他们说,我是那样的渴望,时刻渴望。

  7
  寝室里的家伙依旧一成不变地进行着他们的夜间活动,几个人围坐一堆打一种叫“拖拉机”的牌,其余的则或坐或躺在看电视。洗漱完毕的我躺在床上一时难以成眠,久久盯着的天花板突然间变成电影银幕,与周红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缓缓在银幕上出现。

  十月份的时候学校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十佳歌手大赛”,急欲一展所长的我报了名,按归定交了十块钱的参赛费,另外自己买了一盘VCD,开始我选的曲目是高中时我就能演绎得声情并茂的谢霆锋的《爱后余生》,结果寻遍学校周边所有的音像店都没找到这首歌,无奈之下只能改成另一首也相当有把握的许志安的《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比赛时,室友们很义气地齐集为我助威,甚至有一个家伙夸张地打出“萧逸晨,我爱你!”这样让我看了都脸红肉麻的标语,由于我平日在寝室兴致来时总会高歌几曲,所以他们对我入选满怀信心。看了前面几个技巧拙劣音调忽高忽低的选手演唱后,我信心倍增,待我唱时,一路发挥正常,只是到第二遍旋律时,可能因为碟片质量问题,伴奏瞬间全无,我想这正是见证我实力的机会,于是把后面的几个高音承转得流畅无比。
  唱完后掌声雷动,我下台等待成绩,当听到“9.714”这个分数时我满心欢喜正欲离去,一个女生走过来对我说:“萧逸晨,唱得不错哦。”面对眼前这个容貌漂亮身材姣好却素不相识的女子我一脸愕然,只好微笑着说声谢谢。事后,我从室友那里得知那女子名叫周红且与我同班,对于在学校有如此难得的漂亮女子学期过半了我竟然从未发觉,刹那间我涌起一股对自己观察力的失望。
  我们的相识由此开始。

  几天后在食堂门口的一张红榜上,我寻遍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我的名字,而按那天我所得的分数我应该是第二名。于是,愤慨之情油然而生,我找到一次偶然认识的已是大二的学校合唱队的队长询问此事,他的神情并没有觉得诧异,他说这事是学生会和团委主办的,所有的结果都是学会生和团委干部说了算。他递了根烟给我,然后给自己点燃一支,接着说,“这事见怪不怪了,以前就出过不少,对于他们那帮家伙的嘴脸我早已清楚,上面拔一万多办这个活动,设备什么的学校提供不用花钱,碟子是选手自己准备,除掉获胜者的两千多奖金,至少还有七八千,另外还加上每个选手的十块钱参加赛,这多一大笔钱都是他们那帮人自己所得,基本上我知道的是他们吃喝都在酒店,出外是从不做公交的。我想你十有八九是被其中有关系的人踢出来了。”至始至终,他的表情极为淡然,“当时我有听你唱,很不错,要不你可以去找一下你们班主任出面。”
  对于刚进大学的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更加不相信学校是什么纯结的地方。我不想被别人摆了一刀而不敢吭声,到了办公室的时候,恰巧只有班主任一人,我把事情的原委心平气和地陈述了一遍,那个老头悠然吐了一口烟说,“有这事啊,那你唱的时候有没有录音啊,要不拿给我听一下,看看水平如何?”听完他的话,我默然地与他对视了几秒钟,抑制住心中的悲愤,离开了办公室。
  此后,带着一种蔑视我不再搭理这个老头,一年后,他知趣地退休,再也没有在我的视线里出现。

  2003年新年伊始,南昌的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连续三天雪花越飘越大。在我记忆中自2000年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后这个地区的天空就从未飘落过一片雪花。站在窗口望去,起起伏伏的建筑已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落在树木的雪顺着枝桠交错纵横,另有一番美感,偶乐有只鸟在纷繁迷朦的雪花忽地掠过,大部分的草坪和道路上有不少的学生在滚雪球打雪仗,此番情景让我由衷地兴奋起来,而寝室里几个北方的家伙不屑一顾地唏嘘不已,说原来在你们南方人眼里这也叫下雪啊。他们的言语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兴致,我找出照相机叫上寝室的龚小明,这家伙虽然生得五大三粗,却极为可爱,出门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周红问我是否有照相机,我立马明白她的意思,说了声楼下等我,便飞奔而去。
  远处,上身粉红外套下身白色休闲裤的周红站在雪地里映若桃花。她不期而至的邀约让本已欢欣的我有些得意忘形,第一次我牵着她的手跑到学校最大的草坪上,而她也竟然没有一丝拒绝。起初我让她自己玩耍以便我捕捉一些美好片段,于是舒展自如的她时而蹲下来堆雪球,时而双手捧住天空不停飘落的雪花,宛如仙子,时而在雪地安静地行走,雪花缀满她的长发,时而在雪地夸张地划着什么图画,时而向我扔来一个雪球,脸上笑容烂若烟花,我飞快的按着快门记录下如此美好的一个个瞬间。然后我把照相机交给龚小明,与周红疯狂地玩起了雪仗,她力气小而且扔得不远也不准,时常被我击中的她连连撅起小嘴嗔怒而又无可奈何,忽然,我感觉后颈上一凉,等我回头时,周红已带着得逞的笑声飞快地跑远。其间好多次我与周红近距离的接触,可小明他明显在这方面的悟性不高,当我问她为我俩拍了多少张时,他愣愣地说,你好像没叫我拍啊。
  接近黄昏的时候,我和周红一起堆了一个极为古怪的雪人,大部分还是我的杰作,我用手刮了一下她早已通红的鼻子,说,“咦,这个雪人我觉得很像你耶。” 她撩起额前几缕被雪融湿的头发,皱皱眉头,然后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我哪有这么丑,像你才对,哈哈。”甜甜的笑声随之在我的耳畔荡漾开来。

  喜欢上一个人似乎是轻而易举的,有时甚至可以是一个笑容或者一句话。周红是那样迅捷地时驻到我的心间,我来不及给她一个空间安置,轻盈的她已在那翩然起舞。
  因为我性情中根深蒂固的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日后与周红的交往并不频繁,加上我随兴的逃课,见面的机会亦是很少,大多时候我们是通过电话聊天谈论生活中各自的所见所感,了解彼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彼此间有种东西在潜移默化地暗涌,这种美妙的感觉使向来喜欢速战速捷的我都不想急于明显地表露心迹。 

  8
  那间酒吧,名叫“天上人间”。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然熟悉那里的种种气息,颓废、迷离、狂野、只是不会有宁静。这是个寻欢作乐的城市,到处充塞着酒吧、网吧、舞厅、还有前面站着花枝招展的妓女的美容厅。入夜以后,所有这些场所一扫白天的沉寂,聚然间骚动起来,渐趋高潮。

  我喜欢酒吧,倾心地呼吸那种迷漫的气息,迷恋那些五光十色忽明忽暗的摇曳灯光,那些冷漠表情下隐藏的各色内心,很多时候大家互无关系,相安无事,彼此默契地放纵;迷恋那些毫无顾忌纵情而舞的女人,其中有白领、学生、无业游民、妓女等等,在灯光的修饰下,异样的妩媚迷人,有时候人们喜欢执著于心知肚明的假象,因为能慰藉人们害怕面对丑陋的心理。

  在“天上人间”出入有一个多月了,我是那里的酒吧歌手,是一次偶然由我高中时一个学音乐现已在师大的同学介绍进去的。老板是个中年人,不过穿着打扮像那些 “新新人类”一样时尚潮流。他要我轻唱一首最拿手的流行歌曲,我唱了当时满大街飘荡的小刚的《黄昏》,老板拍手叫好,我发现他的表情很满意。随后他问我是否愿意呆在酒吧唱歌,工资每月三百块钱,小费自理。我表示愿意但顾虑学校管理的严格而且酒吧离学校有相当距离,最后双方说好每周二、四、六晚上从七点到九点。

  我的工作很简单,更重要的是很快乐满足,还可以解决自己的一些生活费用。一开始唱的时候有些拘谨,后来就大方许多,很容易自我陶醉其中,游刃有余。

  因为十点以后根本没有公交车经过我们学校,每次都得花十块钱左右打车回校,到达的时候差不多就要关宿舍门了。

  9
  十二月的夜晚异常寒冷,在灯光下能够看到自己呼出的气,似乎是黄色的。九点以后街上的行人便渐渐稀少了,大家都早早地把身体躲进营造好的温暖空间。大街清冷而孤独,我最喜欢这个时候的城市,感觉好像透着幽幽的灵气,不知不觉自己会融入其中,整座城市只装着我一个人的灵魂,或舒或展,自由自在。

  像往常一样我上台唱歌,第一首是我在途中就想好的高中时常唱的谢霆锋的《爱后余生》,唱的时候意想不到是的我的眼睛还是像以往一样湿润了。掌声如潮,我点头感谢,已留得很长的头发顺势垂了下来,当我抬头的时候感觉有一种特别的目光在捕捉我,透过前额的几缕头发,我很快与那个目光相遇了,虽然灯光幽幻朦胧,但我很断定目光的主人是个女人,很特别的女人,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随后的演唱放的音乐刺耳异常,我的心却瞬间宁静起来,我与她,我与周围的一切突然凝住。片刻,她认定自己的目光得到了反应,便作手势让我过去。

  她的外套是蓝色的,里面衬着黑色的不知何种料子做紧身衣,酒红色的披肩长发,用的是粉红的唇彩,好像还打了点眼影。一种典型都市女子的装扮。她的手里端着一种我不知名的红酒,随后嘴角勾勒一个漂亮的微笑示意我坐下。
  “有什么事吗?”我产生一种莫名新奇的感觉。
  “我想跟你说说话,不耽误你吧?我叫陆菲,你呢?”
  她说话的直白令我猝不及防,我略微愕然地望着她。她的眼睛明亮又出奇的幽深,很容易让人陷进去不能自拨。
  “我叫萧逸晨。”半晌我才放松下来,双肘撑着桌子,十指交叉。
  “呵呵,你的名字很好听啊,还有就是你唱歌好棒。”她抿嘴一笑。
  “陆菲,你很漂亮。”面对她的坦诚,我冒然地说出了看到她的第一印象。
  “谢谢哦。”她极开怀地笑了起来。
  随后我们的谈话轻松流畅,她绝对是一个大方坦率的女子,浑身上下又透着一种别样的气质,与一般的都市女子截然不同。其间,她说一个人喝酒没氛围问我喜欢喝点什么,我叫了一瓶纯生啤酒,与她干了一杯。从谈话中我得知她今年二十岁,高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了,她的妈妈是南昌一家大型服装公司的总经理,然后她妈妈顺带让她挂了一个部门经理的职位。“其实我哪能做什么经理啊,几乎所有的事都是秘书帮我打理,不过我每月的工资照拿不误,嘻嘻。”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丝毫不像已工作两年的人。
  “照你的经济条件,为什么高中毕业后没去上大学呢?”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本来呢,”她喝完杯里剩余的酒,“那年我考到了上海大学,上海是我很喜欢的城市哦,但恰巧当时我爸妈弄离婚,于是我借机威胁她们说要是离婚的话我就不上大学了。可结果他们还是离婚了,而我也固执地真没去上大学,一直到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的行为很不理智啊?”
  “没有,你可能很不想你爸妈就这样分开吧,然后家庭破碎。”说话时她的眼眼一直看着我,这才发现,她的睫毛很长,衬托着眼睛很是好看。
  “其实后来想想,他们之间早已没有感情,再勉强生活在一起对双方都是痛苦,不如分开。现在我爸又找了一个女人,我妈还是单身,不过看他们过得挺开心的,他们都很疼我,特别是我妈,她还帮我买了一套房子让我住。”她开始斜靠在椅子上,“说说你吧。”
  “我啊读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怀着飘渺的理想落魄且郁闷地生活着。”我刚说完,她用手指着我吃吃的笑起来,酒红的长发亦随之颤动。

  临走时,她给我家里地址和手机号码,我当时没有手机就给了我寝室的电话,我笑着问她,“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么?”没想她却让我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把我上下看了一遍,说,“如果你是坏人,那我就是坏人中的坏人。”说完她向我扬了扬手,向酒吧的门口走去。 

  10
  很多时候,我喜欢一个人走在夜色笼罩的校园,没有目的,默然不语,头发飞扬,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在食堂喝掉三瓶啤酒,一杯接着一杯,对于平常很少喝酒且酒量也不好的我这几瓶酒使我一出食堂时就感到一种强烈的晕眩,持续不断。回到寝室,我一头栽在床上,接着就剧烈地呕吐起来,我没有理会室友们各异的眼光,大声叫喊着寝室长的名字,我就那样粗野地吼叫了几遍没有听到回应,片刻之后一个人告诉我他在水房。我开始躺在床上等,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发出很大的起伏。
  不久,寝室长那个家伙捧着脸盆进了寝室,我从床上一跃而起,顺物抄起一把扫帚向他扑打过去,很快却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室友拦住,其它的人也围将过来忙问我怎么回事,当时我浑身酒气浓烈,脸和眼睛胀得通红,他们以为我喝醉了。我奋力推开众人的阻挡,再次朝他扑打过去,惊恐的他慌忙闪躲着退后,接着室友夺下我手中的扫帚说,出了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说,何必如此啊。我指着已退到窗口的他说,“是啊,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啊,可你 *** 却在老师那狠狠地摆我一刀。”不明就里的室友见我边说边走近他,又一次拉住了我。我想我没机会发泄我胸中的愤慨了,于是到了水房冲脸,冰冽的水顺着脸颊流下,我听到滋滋作响的声音。然后我上了天台。
  天台上漆黑一片,我靠在边缘的扶栏,望着远处城光影交错城市,汽车的机动声和汽鸣声在夜空中清晰异常,我猛地吸了几口凉气缓缓吐出,心情渐渐平复。我始终未曾想像,那个寝室长,同时也是班上的纪律委员(因为厌恶,我都不想提到他的名字。),一个看来忠厚和蔼脸上经常挂着笑容,对每个同学彬彬有礼,即使和你在三分钟内相遇十次也会跟你打十次招呼的人,会监视我所有的日常生活,记录下我的言行以及逃的每一节课,然后字字不漏上报给班主任。
  下午在系办公室,早已端坐在那的班主任对刚进来的我说,“这是我们系主任,他有话对你说。”然后坐在对面的微胖的中年人开始对我的问话,“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我对事由全然不知。
  接着班主任拿了一张纸让我看,“上面记的有错吗?”那是一张班级纪律表,上面都是我一个人的旷课记录,极尽周详,甚至还有我在寝室里说的关于班主任和班级的不满评论。我抬眼看了班主任一眼说没有错,同时对寝室长升腾起一股愤懑,后面系主任对我说的大段大段的批评或者劝导我只字未听进去,最后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说,“你的行为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影响恶劣,按你逃课的节数学校现在就可以开除你,但我们老师还是为你好,让你有改过的机会,所以决定系里给你一个处分,你再写一份保证书。”他一说完,我便很快离开了那里。

  我点燃一支烟,此刻它让我觉得温暖。
  我回忆起这个学期的前前后后我都在做些什么,结果让我沮丧,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自己像一头勃勃生机而孤独的狼勇猛地朝前想要追寻着什么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出口,在无垠的荒野里悲凉地嚎叫,看着一次次绚烂的晚霞在天边渐渐隐没。
  记得暑假与几个兄弟最后一次聚会时,每个人都壮怀激烈,现在彼此分散在不同的城市,快乐或者忧伤。突然,我很想念他们。 

  11
  学校上午的课是八点三十开始,由于每个晚上我都要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弄得很晚睡觉,第二天早上迟迟起不了床,有时到了八点十几分我才爬起来急忙刷洗,然后飞奔去教室,之所以要飞奔而去,并非我怕迟到,主要是我们班级在一个很大的教室,只有前面一个宽敞的大门,如果过了时间,便得在众目睽睽下进去找一个座位坐下,滋味实在不好受。有时一睁眼,窗外的阳光已照进来很长的光影,其它的床位空空如也,这时上课已经很久了,于是我索性倒头接着睡。很倒霉的是,基本上后面一种情况我都能被班主任逮个正着,原因是寝室门上有一个通风的小窗口,通常它都是敞开的,外面的人附上往里一看便一目了然。每次逮着班主任都显得很得意,不断地敲门直到我打开,于是训斥开始,每次我都认栽默不作声,一般他都会看着我拿起书本往教室方向走去才肯离开,碰上幸运之时,他自顾说几分钟就出门,于是我爬上床倒头继续睡。

  前面的两三个月,班上大多学生都一副循规蹈矩的样子,不逃课,每次班会按时到场,到后来,终于按捺不住,许多课的缺勤率因此急剧上升,几门主课也不例外,任老师告到班主任或当场点名均不奏效。我们寝室的家伙逃课比较无趣,不是呆在寝室看电视打牌就是到学校附近的网吧上网,而我在他们眼里想必是更是乏味之极,因为对打牌兴趣不大,而且电视只有两个台,节目单调,于是我经常坐在书桌前边听歌边看小说,当时我把王小波、米兰?昆德拉的书全买齐了,《黄金时代》《革命时期的爱情》《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来回看了好几遍,还看了一个叫石康的作家写的《晃晃悠悠》,另外还有杜拉斯的《情人》,听的歌就非常杂乱,不论歌手凡是好听的就行,不过主要还是华语歌,外文歌就是那些比较经典的,像《Right here waitting 》《Rhythm of the rain》《My heart will go on》之类,其它同学的书架均被教科书占满,而我的书架上摆放的都是磁带、CD、小说,这倒使他们听歌很是方便,还省了一些费用,不过他们对小说都是随便翻了几页然后说声无聊又放回原处。

  上课时,我经常喜欢挑最后面的位子坐,这样利于我看与课本无关的东西,而且可以避免老师突如其来叫起来回答问题,由于老师的讲解枯燥乏味,我便塞上耳机自己看,想听的时候就戴上眼镜,虽然我的座位与黑板相距甚远,亦能看得清楚,不过这种情况极少。

  12
  元旦过后,时间如飞驰的箭呼啸而过,通宵亮灯的走廊里不少地方错落地有些人搬出凳子坐着看书或者干脆斜靠着墙,寝室里经常到两三点钟还能听到翻书的声响。
  星期六那天晚上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去酒吧唱歌,坐在书桌前翻看崭新如故的课本,不到十分钟,觉得毫无头绪,于是打电话叫周红一起出去走走。
  风很大,周红向我走来时不停地用手理顺被几吹乱的头发,她的上身穿了一件厚厚的蓝色羽绒服,后面有毛绒绒的帽子。“怎么想到叫我出来啊,难得哦。”她笑脸嘻嘻,双手来回揉搓。
  “想看看你是不是又长漂亮了。”
  她用手轻柔地捏了我一下,“少来啦。准备带我去哪?”
  “跟着我走就行,反正不会是龙潭虎穴。”

  学校附近的小摊街格外热闹,生意兴隆,腾腾热气在馄饨摊上空不断冒起,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被坐着严严实实,油炸摊那里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香味四处弥散,摊前人头攒动,我挤过去买了五块钱牛肉串,握在手里一大把,周红飞快地抢过一串放进嘴里,随后便听见她大叫好辣,接着她拉着我的手蹦跳着到水果摊前要了几斤桔子。
  随后,我们朝赣江的方向走去。不久,来到赣江下面的一个小型公园,寒冬里,里面草坪枯黄了大片,只有沿小径而立的排排青松依旧苍翠,有限的几张长椅早已占满,黄色的灯光从一座高耸的灯塔照射而下,夜空中弥漫着薄薄雾气,灯塔的中间镶嵌着周杰伦为某手机代言的巨幅广告,我不由感叹,当今时代越发不可思议,一个把歌唱成鸟语似的人居然能大行其道大红大紫。由于找不到一个落坐的地方,我们继续往赣江堤岸走去,途中不少情侣与我们擦身而过,偶乐蹿出几个追逐的孩童把我和周红隔开,之后,周红像想到什么似的,用右手挽着我的手臂。

  在堤岸上,我们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那些牛肉串在路上已被我们悉数吃完,周红剥开一个桔子分一半给我,这个时节的桔子物美价廉,吃在嘴里清冽可口,“逸晨,看那边好美啊。”顺着周红手指的方向,赣江大桥边缘上长长的霓红灯轮回地闪烁,一直向远处延伸,倒映在水面上光影斑斓,在江的下面一些,几艘打沙船的巨大黑影缓缓游移,柔和低沉的机动声忽远忽近。周红又剥了一个桔子掰了一片塞进我嘴里,脸上荡漾着笑,我伸出左手搂住她的腰,带着怜惜的口吻问:“冷吗?”她顺势靠在我肩膀上,轻柔地说,“不冷。”
  “你觉不觉得我太瘦了点,肩膀靠着不服舒?”
  她笑了一下,“有一点,不过没关系,我觉得舒服就好啊。”
  “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吗,看你这么兴奋。”
  “来过啊,开学不久和室友来的,那时是白天,没什么感觉,而且江水好黄啊,不过这次气候不一样,氛围也不一样,最主要是……”
  “最主要的是有我陪着,对吧。”我迅速地接过她的话。
  周红忽地一下把我推倒,大声笑着跑向身后狭长的一小片沙滩,我起身追了过去,周红闪躲不及被我一把抱在怀里,没等她缓下气来,我的嘴唇就贴了上去。
  “坏死了,差点把我憋死。”周红撅起嘴巴,极为可爱。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还笑还笑还笑。”周红雨点般的拍打落在我身上,我慌忙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然后,周红仰起头望着夜空,“要是有烟花多好啊。”她不无陶醉地自言自语。
  “再璀灿的烟花也不如你的美丽耀眼。”说完,我准备好迎接再次雨点般的拍打。
  周红瞪了我一眼,扑进我的怀里。

  我们回去的时候时间将近十一点,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周围异常冷清,周红一下了着急起来,“怎么办啊,万一查房就死定了,我可从来没有夜不归寝过。”
  “不要紧,你手机带了没?”翻了一下口袋,周红把手机递给我,我立即打了一个电话回寝室,叮嘱室友如果查房的话找一个人应付一下,接着周红也回了一个电话如此叮嘱一番。“她们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耶,”周红诡异地笑了一下,见我不作声,“怎么啦?”
  “你的室友是不是比较讨厌我?”
  我的问话让她怔了一下,抿抿嘴说,“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我点点头。“其实说不上讨厌,只是她们觉得你平时的言行看起来孤傲冷漠的样子。”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这个样子?”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没有啊,至少跟我在一起你完全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子,”她紧了紧外套,补充似的说,“可能是因为她们没有接触过你,不了解你才这么说的。你不会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啊,她们怎么说与我无关。”我把还有大半截的烟扔在地上踩灭,“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到网吧过夜了,怎么样?”
  “听你的。”周红这才嘻嘻地笑起来。

  我找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名叫“渔夫”的网吧,这个网吧面积在学校附近所有网吧中最大,机子有一百多台,设施比较新,通风良好,来光顾的基上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晚上通宵五元,时间从晚上十一点半至次日早上八点。我们进去的时候还有不少的空位,于是向老板要了两台相邻的机子,当周红启动电脑后,屏幕上一连跳出几个满是黄色图片的窗口,周红大叫一声转过头去,我赶忙侧身过去关掉连续不断跳出的窗口,想必这是前面哪个上网的家伙把黄色网站设成了主页。待我说好了后,周红才慢慢转头过来。
  “以前你从没看过这类东西吗?”我有点不怀好意地问。
  她的脸刷地红起来,“当然没有,哪像你们男生啊。“
  “谁说只有男生会看这个,你不相信去问你们寝室的人,她们中肯定有不少人看过。”我表现得不依不挠。
  “你再说我生气啦。”周红往后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我见势不妙,立即闭口不言。

  时间已过凌晨,周红的QQ上人头一片灰暗,旋即她打起“拖拉机”来,不到十分钟,她就因连输几盘有点气急败坏,索性她便靠在我肩上看我玩帝国游戏,一会儿她就看得相当投入,一见敌人攻过来了就提醒我说,“快点派兵过来,敌人打过来啦。”那副比我还急的样子令我忍俊不禁,只要我赢了一盘,她就笑着说声 “好棒”,另外,还凑过嘴来吻我一下。玩了三四次后,她摇着我的手说,“你饿不饿啊,我好饿。”随后,我出去买吃的,街上竟然没有一处灯光,漆黑一片,好不容易七拐八弯找到一家便利店,我买了几块面包和两瓶酸奶很快折了回来。
  周红拿起面包就啃了起来,我望着她的样子嘴角露出微笑,她就像个孩子,如此美好,令人疼爱。见我看着她,周红把面包递到我嘴前,我咬了一口,然后打开一瓶酸奶给她,“慢点,边吃边喝吧。”之后,我开始玩起CS,由于方向感极差,连最基本的那个仓库地图都被弄得晕头转向,每每是没等我开出几枪就摊倒在地,周红在一旁看得幸灾乐祸,转而大骂我笨蛋,如此一来我更无法集中注意力,接连三次被一个家伙一枪暴头。“你不是喜欢古天乐周渝民谢霆锋吗,网上有很多他们的靓照。”为使她不影响我,我想到了此计。果然,她马上就到网站上寻找他们的照片了。
  三点过后,睡意一阵阵向我袭来,周红相反倒是精神奕奕的样子,我一气喝完剩下的那瓶酸奶,趴在周红的双腿上睡了起来,一会儿,我感觉她的手在轻轻揉着我的耳朵,很快,在酥酥麻麻的感觉中我沉沉入睡。
  醒来时,周红正趴在我背上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网吧外有明亮的光线透进来,我抬腕看表,七点四十多,于是我叫醒周红结帐出了网吧。
  外面天色大亮,寒气迎面扑来,很多店已经开门接待顾客,行人车辆穿梭往来,“啊,又是新的一天。”我伸了个懒腰,“昨晚过得开心吗?”周红“嗯”了一声。我停下脚步,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到一个摊点一人买了两个包子向学校走去。 

  13
  周红到寝室拿了书就直接去上课了,她想叫我一起去,“去上课啦,就算是陪我。”“反正到教室也是睡,不如回寝室睡得舒服。”随即,我回了寝室。
  寝室还有三个家伙呼呼大睡,想必是作了逃课准备,两个刚拿了书急匆匆往食堂跑去。我爬到床上,蹬掉鞋子,钻进被窝。中间醒来一次,看到王增正看电视,便问他什么课,“没事,高数,安心睡吧。”他扭过头,“对了,昨晚有个女的打电话给你。”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陆菲。”他用遥控换了一个频道。
  “你怎么回的,她有没有说什么?”我有些意外。
  他嘿嘿着笑了一下,“我说你上晚自习去了要很晚回来,她叫你回电话,这样说没暴露你吧。”
  我哦了一下,说了声没事倒头继续睡。

  14
  星期二下起了雨,寒风料峭,六点左右,我换上一件黑色滑雪外套,带上雨伞出门。虽然我在酒吧是七点开始唱歌,但学校通往酒吧只有一辆8路车,而且最后一班车是六点半。
  路灯已经亮起,街道上湿漉漉的,一段地势稍低的水泥路积满雨水,汽车驰过,泥水飞渐,站牌下簇拥了不少人,几乎都是附近一所小学里的学生,准备回家。不一会,8路车缓缓驶来,人群开始涌动,车一停下,那些小家伙个个争先恐后地往上挤,我最后一个上车,由于人不太多,我找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不知为什么,每逢雨天我的心里总有一种潮湿的感觉,滑腻腻的,急欲摆脱却不知其法。由于车内禁止吸烟,我只好将视线投向窗外,雨点斜打在玻璃上啪啪作响,窗外的建筑好像全都变形失真了,时而猛然凸起,时而骤然缩小,加上地面上泛起的雨雾,显得模糊不堪。那些小学生南昌话和普通话混杂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休,有的讨论老师的好坏,有的埋怨作业太多了做不完,有的问《情深深雨朦朦》今天放到多少集了,杂七杂八,不一而足。
  在西湖区政府那一站我下了车,往前不到五十米便是“天上人间”酒吧。
  刚收起伞进门,便一眼看到陆菲坐在靠角落的地方,发现我的到来后,她起身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Hi,又见到你了。”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你每天都会来这吗?”
  “不一定啊,不过星期二、四、六我一定会来。”
  “哦,那小生真是倍感荣幸。”我特意抱拳向她拱了一下手。
  她瞬间笑了起来,“知道就好。你今天要唱多久啊,我想呆会请你一起去吃肯得基。”
  听了“肯得基”三个字我格外惊喜,倒不是因为她要请客,而是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肯得基,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她并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只是恰巧她自己喜欢吃就如此说了。我迟疑了片刻,“这事我要向老板请个假,不过至少也要唱一个小时吧,嗯,八点左右我再来叫你,行吗?”她高兴地点点头,然后,我起身向前面舞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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