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心地善良的小姑

无休止地停课，很多同学都回家了，宿舍里也没几个人，也没有教师管。我们肚子饿了就到小餐馆吃饭，吃饱了就到处逛，漫无目的。

有一天，听说十字街有人扔炸弹，我们急忙跑去看，狗屁，什么也没有。一切和往常一样，摊子上摆着一串串的糖葫芦，削好的马蹄浸在玻璃缸里，烤红薯，炒板栗飘着诱人的香味。可是口袋里是分文全无，怎么办？下午小姑来了，她问了我们一此情况，哥哥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心照不宣，说：“小姑，下星期学校组织我们去良丰旅行。”小姑迟疑了一下，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一块硬币，放在我的口袋里，说：“去良丰时，不要单独乱走。”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我们掏出来一看，哇，一块小头银元。银元分两种：一种是有中山先生头像的小光洋；一种是有袁世凯头像的大光洋。大光洋能换十二个银毫，小光洋一个能换十个银毫，一个银毫能换一百二十个铜板，五个铜板就能买到一根甘蔗。口袋中有这么多钱，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板栗 蛋糕 糖葫芦红红绿绿的气水。真是大大饱了口福。而且从那时起，口袋里面装上了香烟。先是怕人笑，躲在空空的教室里，学着大人的样子吐烟圈，久而久之，就能吸到肺里去了。还叼着香烟大模大样。剩下的钱还在烧心，听说花桥热闹，我们又去花桥。这里有很多的东西，柚子，柿子，桃金娘 …还有毛绒绒的小鸭子和小鸡。很可爱，我买了四只。回到学校，用脸盆装水给鸭子玩，每天有空时就盛上一碗饭喂它们。不久小鸭子的屁股上长羽毛，脸盆太小了，装不下它们了，跳出外面乱拉屎，脏死了，只好提着它们去漓江，给它们洗澡，我们也洗澡，这些小东西先在浅水边戏水，不时把头伸进水里，屁股朝天，慢慢地向深水游去。不料来了一群大鸭子，“嗄 嘎 直叫，四个小家伙高兴极了，尾随而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过了几天，小姑来才我们收拾行李，直奔一辆卡车而去，卡车旁有一大帮青年学生在跟司机讨价还价，司机说：“到兴安，一块光洋。”来了一帮人，帮我们把行李往车上扔顽固不化子发动了，慢慢地开走了，等我们回过神来，一点行李，少了一个箱子。此刻，小姑猛捶驾驶室的车棚，大声喊：“停车，快停车！我的行李少了。”车开得很快，因为小姑是趴在车棚上，风把小姑的黑裙子吹翻过来了，我们看到她露出的内裤和白白的大腿，用手捂住嘴巴笑呢。她的同学拉她劝她：“别叫了，没有用的。”可是小姑说：’那箱子是我侄儿的，找不回来就对不起我三嫂。”我心中一动：什么？是我们的小箱子。？那小箱子里有我的一对光板乒乓球拍和两个乒乓球，这是母亲买给我的，那可是我的宝贝啊！真是懊悔呀！

这年我十一岁，车子把送入了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