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人犯罪的几个基本问题探讨

安徽省人民检察院  计洪彬

1995年8月

 法人犯罪是当前经济犯罪中的一种新的形式。如何理解法人犯罪的概念，如何理解法人犯罪与自然人犯罪的关系,如何适用法律，现作如下探讨。

一、法人犯罪的概念及其在我国事法规中的提法

目前,学术界有关法人犯罪的模念尚有争议,比较流行且有说服力的概念则从法人犯罪内容析评及理性思考着眼，揭示出法人犯罪质的规定性的概念。这些学者认为：“法人犯罪是指已具备法人资格的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以及其他合法社会组织体在法人意志支配下，违反法律规定或不履行其法律义务，故意或过失地实施的犯罪行为。”这里提出的法人犯罪的概念在主体上规定了法人犯罪必须是具备了法人资格的机关、团体、企事业单位和其他社会体所实施的犯罪。

法人犯罪的这一概念不同于我国现行刑法上所规定的“单位犯罪”的概念。我国现行刑法规定:“法人犯罪是指机关、团体、企事业单位及其他合法社会组织违反法律规定或不展行其法律义务而实施的犯罪行为。”这里提出了“单位犯罪”的概念。法人犯罪的概念从理论上讲当然不能等同于“单位犯罪”的概念。“单位犯罪”的概念的外延比法人犯罪概念的外延要大得多。我国刑法上提出的“单位犯罪”概念中的“单位”是指国家机关、团体、企事业单位及其他合法的社会组织体。这些单位有些具有法人资格，有些则不具有法人资格。也就是说法人都可以称为“单位”，而"“单位”则并非完全都是法人。因此单位犯罪”既包括法人犯罪，也包括非法人的单位犯等。如法人的二级机构犯罪等。从严格意义丰讲，法人犯罪的主体应为已具各法人资格的单位而不能简单地表述为“单位”。但是，根据我国的具体情况，我国刑法规定均“单位犯罪”的概念，更有利于打击或预防全体社会组织滥用职权、危害社会的行为。所以在实际办案中应以刑法规定的法人犯罪的概念也就是“单位犯罪”的概念为准。

我国刑事法规中提出的“单位犯罪”对于法人犯罪的主体赋予了更为广泛的内容。但对各种具体的犯罪来说，各犯罪主体则根据其犯罪性质不同而冠以必要的限制性条件。因为这些犯罪的性质与其主体的性质具有必然的联系。根据我国现行立法及司法解释，法人犯罪的主体有如下六种提法:

(一)1988年1月全国人大常会《关于惩治走私罪的朴充规定》中提出:“企业、事业单位、机关、团体”。

(二)1988年9月全国人大《关于惩治贪污罪贿赂罪的朴充规定》中提:“全民所有制企业、事业单位、机关团体。”

(三)1992年9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偷税、抗税罪均扑充规定》等法律中提:“国家机关、社会团体、企业事业单位、集体经济组织。”

(四1990年12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禁毒的决-定》和《关于稳治走私、制作飞驳卖、传播淫秽物品的犯罪分子约决定》等法律中提“单位”。

(五)全国人大199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中提:“企事业单位”。

(六)、全国人大1993年9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中提:“从事商品经营或者营利性般务的单位。”法人的所犯罪行的性质不同其所适用于不同性质的主体范围也不同。对于有些教罪来说，只有某些特殊主体，才是此种犯罪的构成要件。当然法人犯罪亦不同于共同犯罪，其区别在子:

(一)、主体不同。共同犯罪的主体可以是自然人，也可以是自然人，法人犯罪的主体则只能是法人及其构成要素的自然人。

(二)、组织的合法性不同。法人是依法成立的合法组织，共同犯罪的组织则不一定是合法组织。

(三)、犯罪的主观方面不同。法人犯罪可以是故意犯罪，也可以是过失犯罪;而共同犯罪则只能是故意犯罪。

二、法人犯罪的构成要件的特殊性

注入犯罪的犯罪构成是一个复杂的整体犯罪结构因而其犯罪构成及其要件也具有特殊性。

(一)法人犯罪主体的特殊性

上面我们谈到法人犯罪在我国刑法上表现为“单位也罪”的概念外延，其内涵则包括两个犯罪主体即法人主体和法人构成要素的自然人主体。法人主体在通常情况下是固定不变的，而自然人主体则是可变的。因为法人是被立于自然人而存在的主体，某个或某些法人成员、法人领导的变更及职务的变化，并不影响法人本身的存续。但是法人构成要素的自然人主体不仅自身在发生变化，而且随着案件的具体发展变化不同，其在犯罪中的地位、作用及应承担的刑事责任也在发生变化。因此在处理案件时，不仅对法人主体要认真研究，而且对各构成法人要素的自然人主体及其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变化也应认真分析研究、判断。

另一方面，作为法人构成要素的自然人在法人犯罪中具有双重身份，也称为双重属性。即具有独立性和从属性两重属性。其独立性表现为他是具有独立思想和行为的个人，他完全可以作为区别于法人并独立子法人的社会关系主体身份出现，独立处理自已的事务。并且他亦是法人犯罪中的独立主体，只要法人犯罪存在，他就要独立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其从属性表现为他作为法人整体的构成要素，他的思想和行为都是法人这个有机整体的组成部分，从属于并服务法人整体思想和行为，其主观意志在一定程度主受法人整体意志的支配，其作为或不作为的行为也从属于法人的整体行为。否则只能是个人犯罪，而并非法人犯罪。

法人犯罪是法人这个有机整体实施并完成的。法人是由众多的自然人组成的有机整体，它的整体意志和思想，是通过作为其构成要素的自然人以一定的结合方式形成的;它的整体行为也是通过其构成要素的自然人以一定的结合方式实施的。在处理案件中，我们要认真把握住法人主体及其构成要素的自然人主体在案件中各自的法律地位及相互关系，把握住作为法人的构成要素的自然人在法人犯罪中的双重属性。

(二)法人犯罪的主观方面的特殊性

法人犯罪构成的主观要件特点表现为它具有不同于个人意志的法人整体意志。法人犯罪是在法人整体意志支配下的犯罪。这种法人的整体意志可以通过一定的组织形式和程序，根据法人的章程、规则或授予的职权范围体现出来，也可以通过法人决策机关的策划，授意、批准、默许或指挥实施体现出来。同时法人的整体意志还可以表现为法人最高领导者的个人决定，少数领导成员的决定以及全体法人成员的共同决定。有的法人的法定代表人的意志或主管人员的意志就是法人的整体意志，无需任何决策机构的批准。我国刑法把法人犯罪和法人刑事责任视为法人自身的犯罪和刑事责任的，这就要求法人成员实施的犯罪行为必须是法人整体意志或意识的反映，或者说是在法人意志支配下实施的，才能认为是法人犯罪，而不是个人犯罪。鉴于法人故意犯罪与过失犯罪的不同，我们把它们分开来谈。

1、法人故意犯罪

法入故意犯罪是指法人代表人、主管人员、直接责任人员和其他法人成员在法人意志支配下，以法人名义和为了法人利益、故意实施的犯罪行为。法人故意犯罪是在法人意志直接支配下实施的犯罪。法人意志形成方式很复杂，我们在处理案件时必须具体分析，以确定其是否在法人整体意志支配下实施的，否则只能是个人犯罪而非法人犯罪。有些直接责任人员在没有得到法人授权的情况下，基于自己的意志以法人名义和为了法人利益进行其犯罪活动，但这种行为得到其法定代表人，主管人员或有权代表法人意志的人员的默许或批准，仍可认为是在法人意志支配下的法人犯罪。法人故意犯罪包括直接故意和间接故意两种。直接故意和间接故意的内容与自然人犯罪的故意内容是一样的，无须重述。所不同的是法人的心理态度是通过其构成要素的自然人表现出来的，特别是通过其法定代表人，主管人员和直接责任人员表现出来的，这里体现了法人整体意志和自然人的心理态度的统一性和一致性。这种统一的一致的犯罪故意是法人整体的心理态度，构成了法人犯罪的主观要件之一。

2、法人过失犯罪

法人过失犯罪是指法人在业务活动中，其代表人、主管人员、直接责任人员和其他法人成员，违反法律对法人的规定或不履行法入应尽的义务，过失造成的危害社会的结果。

法入过失犯罪是指法人在其业务活动实施过程中，违反法律的规定或不履行其应当履行的义务的过失的心理态度。法人主观要件上的过失的心理态度也包括疏忽大悉的过失和过于自信的过失。其内容也与自然人的过失犯罪相同，所不同的是法人的整体心理态度是通过其构成要素的自然人表现出来的。当法人成员在其业务活动中，在法入意志支配下，违反法律对法人的规定或不履行法人应尽的义务，过失造成危害社会的结果时，这些法人成员的过失心理态度也就是法人整体的过失心理态度。同时，法人代表人、主管人员、直接卖责任人员主观上的过失，又是支配其各自过失行为的的心理态度，是他们对法人犯罪负刑事责任的主观基础。如果法入成员虽然在法人犯罪的实施中起着重要作用，但主观上没有过失，也不能对法人犯罪负刑事责任。另外，法人过失犯罪强调法人在其业务活动中的过失行为，如果不在其业务活动范围内的过失犯罪，则不属于法人的过失犯罪。

(三)法人犯罪的客观要件的特殊性。

法人犯罪的客观要件的特殊性表现为法人犯罪行为的两种方式即作为和不作为的方式都是由若干个法人成员的行为组成的整体行为。也就是说法人的整体行为是通过法人的法定代表人，主管人员及直接责任人员的具体行为来实施的。

当然法人犯罪的客观要件和其他犯罪的客观要件一样表现为具有社会危害性，从目前情况看法人犯罪的危害性主要表现在经济领域及其他如危害公共安全、国家机关的正常活动和工作秩序等领域内。另外，法人犯罪的客观要件的特征也表现为触犯刑律的行为，即违反了刑法规范要求的法人整体行为，具有刑事违法性。这里应注意我国刑法和司法解答对某些法人犯罪规定不同于自然人犯罪的定罪量刑标准

法人犯罪的作为和不作为的整体行为都是在法人意志支配下的各个法人成员的具体行为以一定方式的组合。其特征表现为:1、各法人成员的行为体现了法人的意志支配下实施的行为。2、各法人成员的行为是为了法人利益而实施的行为。3、各法人成员是人犯罪案件主要有三种情况:

(一)由于法人犯罪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些法人犯罪案件涉及有关行政领导，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不力，不利于迅速查处的案件，检察机关就应当直接立案侦查。

(二)检察机关查办有关法人案件时发现的与此案有关的法人犯罪案件，应由检察机关一并立案侦查。

(三)已构成法人犯罪案件，但有关单位不报，不查，或查而不力，查而不结，以罚款代刑事惩罚的法人犯罪案件，应由检察机关立案侦查。法入案件的级别管辖应根据刑诉法关于案件的性质、被告人可能判处的刑罚和案件的影响大小来决定。这里，也应考虑法人犯罪有两个犯罪主体，我应在统筹考虑的同时，以法人的主管人员和直接责任人员可能被判处的刑罚来确定法人犯罪案件的级别管辖。

三、法人犯罪案件强制措施的适用

对法人犯罪案件强制措施的适用，可分为三种情况:

(一)对被告法入的诉讼代表人不可使用强制措施，因为被告法人的诉讼代表入的地位实质上是一种诉讼代理人，他与被告法人是一种委托与被委托的关系，他在刑事诉讼中既不是证入也不是被告人，而是具有独立诉讼地位的诉讼参与人。以法人的名义实施的或在法人的业务活动中实施的行为。

我们还应注意，法人犯罪不同于自然人犯罪，是其行为与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只能是法人整体行为与危害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这里是否是整体行为的辨认很重要。如果是个人行为而非整体行为那只能是个人犯罪。整体行为与危害结果之间的因果的分析与自然入犯罪因果分析相同。

上述法人犯罪的三个要件是构成法人犯罪的主要要件。是否构成法人犯罪依上面所述的三个方面为标准分析认定。但我还要注意切实分析其特殊性。

四、法人犯罪案件的刑事管辖

对于法人案件的部门管辖原则上以刑诉法规定的自然人犯罪案件的部门管辖为基础来确定法人犯罪案件的部门管辖。对法律规定的26种；法人犯罪案件应由公安机关立案侦查的法人犯罪案件有21种。(略)人民检察院立案侦查的法入犯罪案件是:(一)、法人受贿罪。(二)、法人行贿罪。(三)、法人偷税抗税罪。(囚)、法人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等。(五)、法人假冒他人注册商标罪。(六)、人民检察院认为需要自己直接立案侦查的其他法人犯罪案件。这里人民检察院认为需要自已直接立案侦查的法人犯罪案件主要有三种情况：

（一）由于法人犯罪的情况比较 复杂有些法人犯罪案件涉及有关行政领导公安机关侦查不力，不利于迅速查处案件，检察机关就应当直接立案件。

（二）检察机关查有关法人案件时发现的 与此案有关的法人案件，应由检察机关一并立案侦查。

（三）已构成法人犯罪，但是有关单位不报、不查、或者查而不力、查而不结，以罚款代刑事处罚的案件，，应由检察机关立案从查。

法人案件 的级别管辖应根据刑诉法关于案件的影响大小来 决定。这里也应考虑法人 犯罪有两个主体，我们应在统筹考虑的同时，以法人的主观人员和直接责任人员可能被判处刑罚来确定案件的级别管辖。

五、法人犯罪案件的强制措施

对法人犯罪案件强制措施可分为三种：

（一）对被告法人的诉讼代表人不可使用强制措施，因为被告法人的诉讼代表人的 地位实质上是以种诉讼代理人，他与被告法人是种委托与被委托的 关系，他在刑事诉讼种既不是证人也不是被告人，而是具有独立诉讼地位的人。

(二)对被告法人的主管人员和直接责任人员的强制措施的使用，依照现行的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施行。

  (三)对被告法人如何适用强制措施，现在法律无明文规定。现在有人提出可以从我国现行立法出发结合被告法人的自身特征，采取类似于剥夺、限制法人经营管理自由的三种强制措施:即"监视经营管理"、"财产保"和"暂时关闭"。"监视经营管理"指公安检察机关在诉讼期间可以派员对被告法人的经营管理活动进行监视，以防止被告法人继续犯罪或者转移稳匿罪证，保证刑事诉讼顺利进行。“财产保”是指被告人或者第三人提供财产担保被告人的适当行为，如呆被告法人发生妨碍刑事诉讼的行为，不仅行为人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被告法人提供的对产或者担保人提供的财产也将被部分或全部没收。“暂时关闭”是类似于自然人的逮捕的强制措施，如果被告法人的罪行特别严重，采取监视经营管理或慰产保全部无济于事时，可以将被告法入"暂时关闭"，停止经营活动。其批准决定的程序及时间可与有关逮捕的时间相一攻。上述三种强制措施只是一种拟制，现在并无胡 文规定 。